由是因缘于大士道次第修心分三:一、显示入大乘门唯是发心 二、如何发生此心道理 三、既发心已学行道理
今初(显示入大乘门唯是发心)
如是若须趣入大乘,能入之门又复云何?此中佛说二种大乘,谓波罗蜜多大乘与密咒大乘,除此更无所余大乘。于此二乘随趣何门,然能入门惟菩提心。若于相续何时生此,未生余德,亦得安立为大乘人;何时离此,纵有通达空性等德,然亦堕在声闻等地,退失大乘。大乘教典多所宣说,即以正理亦善成立。故于最初入大乘数,亦以惟发此心安立,后出大乘亦以惟离此心安立。故大乘者,随逐有无此心而为进退。
如《入行论》云:“发菩提心刹那后,诸囚系缚生死狱,然应称为善逝子。”又云:“今日生佛族,今为诸佛子。”此说发心无间,即为佛子。《圣弥勒解脱经》云:“善男子,譬如破碎金刚宝石,然能映蔽一切胜妙金庄严具,亦不弃舍金刚宝名,亦能遣除一切贫穷。善男子,如是发起一切智心金刚宝石,纵离修习,然能映蔽声闻、独觉一切功德金庄严具,亦不弃舍菩萨之名,能除一切生死贫穷。”此说虽未学习胜行,然有此心,便名菩萨。龙猛菩萨云:“自与此世间,欲证无上觉,其本菩提心,坚固如山王。”
《金刚手灌顶续》云:“诸大菩萨,此极广大、此最甚深、难可测量、秘密之中最为秘密陀罗尼咒大曼陀罗,不应开示诸恶有情。金刚手,汝说此为最极希有,昔未闻此,此当对何有情宣说?金刚手答曰:曼殊室利,若有正行修菩提心,若时此等成就菩提心。曼殊室利,尔时此诸菩萨行菩萨行、行密咒行,当令入此大智灌顶、陀罗尼咒、大曼陀罗。若菩提心未圆满者,此不当入,亦不使彼见曼陀罗,亦不于彼显示印咒。”
故法虽是大乘之法,不为满足,最要是彼补特伽罗入大乘数。又大乘人依菩提心,假若此心仅有解了,大乘亦尔。若有此心德相圆满,则其大乘亦成真净,故当勤学。
如《华严经》云:“善男子,菩提心者,犹如一切佛法种子。”当获定解,故更释之。此如水、粪及暖土等,与稻种合为稻芽因,与麦、豆等种子相合为彼芽因,故是共因。如麦种子任会何缘,终不堪为稻等芽因,故是麦芽不共之因。由此所摄水粪等事,亦皆变成麦芽之因。如是无上菩提之心,佛芽因中犹如种子,是不共因。解空之慧,如水、粪等,是三菩提共同之因。故《上续论》云:“信解大乘为种子,慧是能生佛法母。”谓菩提心如父之种,证无我慧如同慈母。如父是藏人,决定不生汉、胡等子,父是子姓决定之因;母是藏人,生种种子,故是共因。龙猛菩萨云:“诸佛辟支佛,诸声闻定依,解脱道惟汝,决定更无余。”此赞般若波罗蜜多,声闻独觉亦须依此,故说般若波罗蜜多为母,是大、小乘二子之母。故证空慧不能判别大乘小乘,以菩提心及广大行而分判之。《宝鬘论》云:“诸声闻乘中,未说菩萨愿,大行及回向,何能成菩萨?”此说不由见分,当以行分。
如是证空性慧,尚非大乘不共之道,况诸余道。故若不以菩提心为教授中心而正修习,仅于起首略忆文句,而于余道微细一分多殷重修,显然于法知见太浅。总如生子俱须父母,道支圆满亦须方便、智慧二品,特须方便上首发菩提心、智慧上首通达空性。设修一分而未全修,若惟希求解脱生死,于奢摩他须莫误为毗钵舍那,善修无我空性之义。然若自许是大乘者,是则必须修菩提心。如慈尊云:“智不住三有,悲不住寂灭。”以慧遮止堕生死边,以悲遮止堕寂灭边。慧不能遮堕寂灭故,不堕有边小乘有故,菩萨道者正所断除堕寂边故。
解佛密意堪为定量诸佛子等,若有如此宝贵之心,于内生起执为希有,叹生如此希有妙道。若内心生愚夫所爱微分功德,则不执为如是希奇。《入行论》云:“余自利不起,利益有情心,此希胜心宝,先无今得生。”又云:“岂有等此善,何有此知识,岂有如此福?”又云:“谁发胜心宝,即礼彼士身。”又云:“从摇正法乳,出此妙醍醐。”此说是出佛语心藏胜教授故。
是故吉祥阿底峡尊持中观见,金洲大师持唯识中实相之见,然菩提心依金洲得,故为师中恩最重者。若有了解圣教扼要,观此传记,于道扼要有大了解。
若勤修此生真实心,虽施乌鸦少许饮食,由此摄持,亦能堕入菩萨行数。若无此心,纵将珍宝充三千界而为布施,亦不能入菩萨之行。如是净戒乃至智慧,修诸本尊、脉息、明点等,皆不能入菩萨之行。
犹如世说刈草磨镰,若此宝心未至扼要,任经几久励修善行,无甚进趣,如以钝镰刈诸草木。若令此心至于扼要,亦如磨镰,虽暂不割使其锋利,其后刈草虽少时间能刈甚多。一一刹那亦能速疾净治罪障、积集资粮,虽微少善能令增广,诸将尽者能无尽故。
《入行论》云:“大力极重恶,非大菩提心,余善何能映。”又云:“此如劫火一刹那,定能烧毁诸罪恶。”又云:“若思为除疗,诸有情头痛,具此利益心,其福且无量。况欲除一一,有情无量苦,欲为一一所,成无量功德。”又云:“余善如芭蕉,生果即当尽,菩提心树果,恒无尽增长。”
第二,如何发生此心道理分四:一、由依何因如何生起 二、修菩提心次第 三、发起之量 四、仪轨受法
初中有三。
初从四缘发心道理者,若见诸佛及诸菩萨难思神力,或从可信闻如是事,依此发心,谓念:所住所修菩提有大威力。虽无如是若见若闻,而由听闻依于无上菩提法藏,信解佛智而发其心。虽未闻法,由见菩萨正法将灭,便作是念而发其心,谓念:如是正法久住,能灭无量有情大苦,我为令此菩萨正法久安住故,定当发心。虽未观见正法欲灭,然见恶世上品愚痴、无惭、无愧、嫉姤、悭等,便作是念:于此世中虽于声闻、独觉菩提能发心者,尚属难得,况于无上菩提发心,我且发心,余当随学。见难发心而发其心。共为四种。发心之理,论说于大菩提发心,故是发心欲证菩提。
由何缘者,初由见闻希有神变生希有想,念“我当得如是菩提”。第二,谓从说法师所闻佛功德,先生净信,次于此德发欲证心。第三,谓由不忍大乘圣教迁灭,于佛妙智发欲得心。此中由见圣教不灭,则能灭除有情大苦,亦缘除苦而发其心。然其发心主要因缘,是由不忍圣教寝灭,若不尔者,则与下说依悲发心有重复过。第四,由见此心大利,极为希贵,正由此缘之所激动,便于佛所发欲得心。
又此发心,由于菩提发欲得心而为建立,非就所为而为安立。
若不于佛功德修信,则于佛位不希证得,不能灭除于办自利执惟寂灭为足之心。若由修习慈悲门中,见于利他须大菩提欲得佛者,此能遮遣于利他中执惟寂灭为足之心,不能遮前满足执故,又无余法能遮彼故。又于自利执惟寂灭为足之心,非不须遮。以于小乘惟脱生死,惟有一分断证功德,其自利义不圆满故。又此虽脱三有衰损,然未解脱寂灭衰故,又经宣说圆满自利是佛法身故。故于佛德净修信已,则能观见。况云利他即办自利,若不得佛亦必不可。是为不退小乘最大因缘。
又前所说初二发心,曾未见说慈悲所引,诸余经论亦多仅说:见佛色身、法身功德,引起欲得成佛之心,名曰发心。又说誓愿安立一切有情成佛,亦名发心。故此二中,虽一一分亦应预入发心之数。
圆满一切德相发心者。仅见利他必须成佛,引起欲得成佛之心,犹非满足,即于自利亦见成佛必不可少而引欲得。又此亦非弃舍利他,亦须为求利益他故。《现观庄严论》云:“发心为利他,欲正等菩提。”此说双求菩提与利他故。
二、从四因发心者,谓种姓圆满,善友摄受,悲愍有情,而不厌患生死难行,依此四因而发其心。
三、从四力发心者。谓由自功力欲大菩提,是名自力。由他功力希大菩提,是名他力。昔习大乘,今暂得闻诸佛菩萨称扬赞美而能发心,是名因力。于现法中亲近善士、听闻正法、谛思惟等长修善法,名加行力。依此四力而发其心。《菩萨地》说:依上总别八种因缘,若由自力或由因力而发心者,是名坚固;又由依止此诸因缘,或由他力或加行力而发心者,名不坚固。如是善知总诸圣教及大乘教将近隐灭,较诸浊世最为恶浊,现于此世,应当了知,至诚发心极为希少。当依善士听大乘藏,谛思惟等,勤修加行,非惟他劝,非随他转,非为仿效其规式等,当由自力至诚发心,树立根本,以其菩萨一切诸行皆依此故。
第二,修菩提心次第者,从大觉沃所传来者分二:一、修七种因果教授 二、依寂天佛子著述所出而修
今初(修七种因果教授)
七因果者,谓正等觉菩提心生,此心又从增上意乐,意乐从悲,大悲从慈,慈从报恩,报从念恩,忆念恩者从知母生,是为七种。
此中分二:一、于其渐次令发定解 二、如次正修
初中分二:一、开示大乘道之根本即是大悲 二、诸余因果是此因果道理
初中有三。
初重要者。若由大悲发动心意,为欲拔除一切有情出生死故,起决定誓;若悲下劣,不能如是。故荷尽度众生重担,赖此悲故,不荷此担便不能入大乘数故。悲初重要,如《无尽慧经》云:“大德舍利弗,又诸菩萨大悲无尽,所以者何?是前导故。大德舍利弗,如息出入是人命根之所前导,如是诸菩萨所有大悲亦是成办大乘前导。”《伽耶经》云:“曼殊室利,诸菩萨行,云何发起?何为依处?曼殊室利告曰:天子,诸菩萨行,大悲发起,有情为依。”若不修学至极广大二种资粮,终不能满如是誓愿,观见是已,转趣难行广大资粮,故为转入诸行所依。
中重要者。如是一次发如是心趣入正行,然因有情数量众多、行为恶暴,学处难行、多无边际,经劫无量,见已怯畏退堕小乘。非惟一次发起大悲,应恒修习,渐令增长。于自苦乐全不顾虑,于利他事毫无厌舍,故易圆满一切资粮。如《修次初篇》云:“如是菩萨大悲所动,全不自顾,极欲希求利益他故,而能趣入至极难行,长夜疲劳集聚资粮。如《圣发生信力经》说,其大悲者,为欲成熟一切有情,全无苦生是所不受,全无乐生是所不舍。若趣如是极大难行,不久即能圆满资粮,决定当得一切智位。是故一切佛法根本惟是大悲。”
后重要者。诸佛获得果位之时,不如小乘而住寂灭,尽虚空住义利众生,亦是由于大悲威力,此若无者,同声闻故。如《修次第中篇》云:“由大悲心所摄持故,诸佛世尊虽得圆满一切自利,尽有情界究竟边际而善安住。”又云:“佛薄伽梵无住大涅槃,因即大悲。”
譬如稼禾初以种子,中以雨泽,后以成熟而为最要。佛之稼禾,初中后三,悲为最要。吉祥月称云:“以许悲为佛胜苗,初如种子增如水,长时受用如成熟,是故我先赞大悲。”由见此义,《正摄法经》云:“世尊,菩萨不须学习多法。世尊,菩萨若能善受、善达一法,一切佛法皆在其手。一法云何?所谓大悲。世尊,由大悲故,一切佛法皆能自来菩萨手中。世尊,譬如转轮圣王轮宝所至,一切军众皆至其处。世尊,如是菩萨大悲所至,一切佛法咸至其所。世尊,譬如命根若在,余根亦在。世尊,如是大悲若在,菩提余法亦当生起。”
若于如是胜道扼要无边教理之所成立,获得定解,于菩提心根本大悲所有法类,何故不执为胜教授?故如响那穷敦巴说:“于觉沃所虽请教授,终惟教云舍世间心,修菩提心。”善知识敦巴讥笑告曰:“此是掘出觉沃所有教授中心。”知法扼要。
获决定解,惟此最难,故应数数集聚净治,阅《华严》等诸大经论,求坚定解。如吉祥敬母云:“尊心宝即是,正等菩提种,惟尊知坚实,余凡莫能晓。”
(二、诸余因果是此因果道理)
第二,诸余因果是此因果之理。
初从知母乃至于慈为因之理者。
总欲离苦,数数思惟其有情苦即能生起,然令此心易生猛利及坚固者,则彼有情先须悦意、爱惜之相。如亲有苦不能安忍,怨敌有苦心生欢由是因缘于大士道次第修心分三喜,亲怨中庸若有痛苦多生舍置。其中初者,因有可爱,此复随其几许亲爱,便生尔许不忍其苦。中下品爱,下品不忍;若极亲爱,虽于微苦,亦能生起广大不忍。见敌有苦,非但不生欲拔之心,反愿更大愿不离苦,是不悦意相之所致。此亦由其不悦大小,于苦欢喜而成大小。亲怨中庸所有痛苦,既无不忍,亦无欢喜,是由俱无悦非悦意相之所致。
如是应知,修诸有情为亲属者,是为令起悦意之相。亲之究竟是为慈母,故修知母、忆念母恩及报恩三,是为引发悦意可爱,爱执有情犹如一子。此悦意慈是前三果,由此即能引发悲心。欲与乐慈及拔苦悲,因果无定。故知母等三种所缘,即是与乐慈及拔苦悲二者根本,故于此中当勤修学。
又发心因,修诸有情皆为亲者,是月称论师及大德月、莲花戒论师等之所宣说。
增上意乐及以发心为果之理者。
由其如是渐修其心,悲心若起,便能引发为利有情,希得成佛,即此便足,何故于此添增上心?
欲令有情得乐离苦慈悲无量,声闻独觉亦皆有之,若自荷负一切有情与乐拔苦,则除大乘决定非有。故须发此心力强胜增上意乐。
是故仅念一切有情云何得乐、云何离苦,非为满足,须自至诚荷此重担,故当分辨此等差别。《海慧问经》云:“海慧,如有商主或有长者,惟有一子,可悦可爱可惜可意见无违逆。然此童子因其幼稚而作舞娱,堕不净坑。次其童子若母若亲,见彼童子堕不净坑,见已虽发号哭忧叹,然终不能入不净坑拔出其子。次童子父来至其所,彼见一子堕不净坑,见已急急举止慌措,欲出其子心甚爱顾,全无呕吐,跳不净坑取出其子。”此说三界为不净坑,独爱一子谓诸有情。若母若亲者,谓声闻、独觉,见诸有情堕生死中,忧戚叹嗟然不能出。商主、长者,谓诸菩萨。法譬合说。又说独一爱子落不净坑,如母之悲,声闻独觉亦皆共有。
故依悲愍,当发荷负度众生担增上意乐。
如是若发度有情心,然我现时不能圆满利一有情;又非止此,即使证得二罗汉位,亦仅利益少数有情,利亦惟能引发解脱,不能立于一切种智。故当思惟“无边有情,谁能圆满此诸有情现前、究竟一切利义”,则知惟佛方有此能,故能引发为利有情,欲得成佛。
第二,如次正修分三:一、修习希求利他之心 二、修习希求菩提之心 三、明所修果即为发心
初中分二:一、引发生起此心所依 二、正发此心
初中分二:一、于诸有情令心平等 二、修此一切成悦意相
今初(于诸有情令心平等)
如前下、中士中所说诸前行等所有次第,于此亦应取来修习。
又若此中不从最初遮止分党、令心平等,于诸有情一类起贪、一类起瞋,所生慈悲皆有党类,缘无党类则不能生,故当修舍。
又舍有三:行舍、受舍及无量舍。此是最后。此复有二,谓修有情无贪瞋等烦恼之相,及于有情自离贪瞋令心平等。此是后者。
修此渐次为易生故,先以中庸无利无害为所缘事,次除贪瞋令心平等。若能于此心平等已,次缘亲友修平等心。若于亲友心未平等,或由贪瞋分别党类,或贪轻重令不平等;此亦平已,次于怨敌修平等心。此若未平,专见违逆而起瞋恚;若此亦平,次当遍缘一切有情,修平等心。
若尔,于彼由修何事能断贪瞋?谓修二事。就有情者,谓念一切欣乐厌苦皆悉同故,缘于一类执为亲近而兴饶益,于他一类计为疏远,或作损恼或不饶益,不应道理。就自己者,当作是思:从无始来于生死中,未经百返为我亲属,虽一有情亦不可得,于谁应贪,于谁当瞋?此是《修次中篇》所说。又于亲属起贪爱时,如《月上童女请问经》云:“我昔曾杀汝一切,我昔亦被汝杀害,一切互相为怨杀,汝等如何起贪心?”及如前说无定过时,一切亲怨速疾变改所有道理,当善思惟,由此俱遣贪瞋二心。
此取怨亲差别事修,故不须遣亲怨之心,是灭由执怨亲为因所起贪瞋分党之心。
(二、修此一切成悦意相)
引发一切成悦意相者。
《修次中篇》云:“慈水润泽内心相续,如湿润田,次下悲种易于增广,故心相续以慈熏习,次应修悲。”所说慈者,谓于诸有情,见如爱子悦意之相。又此所说,由修等舍息灭贪、瞋不平恶涩,如调善田。次以见为悦意慈水而润泽已,下以悲种,则大悲心速疾当生,应当了知极为切要。
此中有三。
初修母者。
生死无始,故自受生亦无始际,若生若死辗转传来,于生死中未受此身、未生此处决定非有,亦无未作母等亲者。如《本地分》引经说云:“我观大地,难得汝等,长夜于此未曾经受无量生死。我观有情,不易可得长夜流转,未为汝等若父若母兄弟姊妹轨范亲教,若余尊重若等尊重。”此复非仅昔曾为母,于未来世亦当为母,无有边际。如是思惟,于为自母,应求坚固决定了解。此解若生,次念恩等亦易发生,此若未生,则念恩等无所依故。
二、修念恩者。
修习一切有情是母之后,若先缘于现世母修,速疾易生。如博朵瓦所许而修,先想前面母相明显,次多思惟,非惟现在,即从无始生死以来,此为我母过诸数量。
如是此母为母之时,一切损害悉皆救护,一切利乐悉皆成办。特于今世,先于胎藏恒久保持。次产生已黄毛疏竖,附以暖体十指捧玩。哺以奶酪授以口食,口拭涕秽手擦屎尿,种种方便心无厌烦而善资养。又饥渴时与以饮食,寒时给衣,乏时给财,皆是自己未肯用者。又此资具皆非易得,是负罪苦及诸恶名,受尽艰辛,求来授予。又若其子有病等苦,较其子死宁肯自死,较其子病宁肯自病,较其子苦宁肯自苦,出于自心实愿易代,用尽加行除苦方便。总尽自己所知所能,但有利乐无不兴办,凡有损苦无不遣除,于此道理,应专思惟。
如是修已,若念恩心非惟虚言真实生者,次于父等诸余亲友,亦当知母如上修习。次于中人知母而修,若能于此生如亲心,则于怨敌亦应知母而正修习。若于怨敌起同母心,次于十方一切有情,知母为先,渐广修习。
三、修报恩者。
如是惟除转生死故不能相识,而实是我有恩之母。彼等受苦无所依怙,舍而不虑,自脱生死,薄无惭愧何甚于此?如《弟子书》云:“诸亲趣入生死海,现如沉没大水中,易生不识而弃舍,自脱无愧何过此?”
故若弃舍如是有恩,于下等人且不应理,况与我法岂能随顺?如是思已,取报恩担。即前书云:“婴儿始产全无能,饮谁慈力授奶酪,依慈多劳此诸母,虽最下等谁乐舍?”又云:“由得谁腹而安住?由谁悲慎而取此?此母烦恼苦无依,最下众生孰乐舍?”《无边功德赞》云:“有情无明盲,意乐衰损慧,为父子承事,慈悲饶益我。弃此独解脱,非是我之法,故汝发愿度,无怙诸众生。”
若尔如何报其恩耶?生死富乐,母自能得,然彼一切无不欺诳。故我往昔于由烦恼魔力所伤,如于重伤注硝盐等,于性苦上更令发生种种大苦。慈心饶益,应将彼等安立解脱涅槃之乐而报其恩。《中观心论》云:“又由烦恼魔,伤害已成疮,我如注灰水,反令苦病苦。若有于余生,慈敬及恩益,欲报其恩惠,除涅槃何有?”
不报恩担,重于大海及须弥担。若能报恩,即是智者称赞之处。如《龙王鼓音颂》云:“大海及须弥,地等非我担,若不知报恩,即是我重担。若人心不掉,报恩及知恩,令恩不失坏,智者极赞此。”总之自母未住正念,心狂目盲,复无引导,步步蹎蹶趣向可怖险崖而行。其母若不祈望其子,复望于谁?若子不应从其险怖救度其母,又应谁救?故应从此而救度之。如是若见为母众生,由烦恼魔扰乱其心,自心无主而成狂乱,又离慧眼观增上生、决定胜道,又无真实善友引导,一一刹那造作恶行,如步蹎蹶。总于生死,别于恶趣,奔驰悬险。母当望子,子应济母。如是思已,拔出生死而报其恩。《集学论》云:“烦恼狂痴盲,于多悬险路,步步而蹎蹶,自他恒忧事,众生苦皆同。”此说如是观已,不应于他寻求过失,见一功德应觉希有。然此亦合苦恼之理。
(二、正发此心分三:一、修慈 二、修悲 三、修增上意乐)
第二,正发此心分三。
(一、修慈)
初修慈中,慈所缘者,谓不具足安乐有情。行相者,谓念云何令遇安乐,惟愿令其获得安乐,我应令其遇诸安乐。
胜利者。《三摩地王经》云:“遍于无边俱胝刹,尽其无量众供养,以此常供诸胜士,不及慈心一数分。”此说较以广大财物,于究竟田常时供养,其福尤大。《曼殊室利庄严佛土经》云:“于东北方有大自在王佛,世界曰千庄严,其中有情皆具安乐,如诸苾刍入灭定乐。设于彼土修净梵行,经过百千俱胝年岁,若于此土最下乃至于弹指顷,缘一切有情发生慈心,其所生福较前尤多,况昼夜住。”《宝鬘论》云:“每日三时施,三百罐饮食,然不及须臾,修慈福一分。天人皆慈爱,彼等恒守护,喜乐多安乐,毒刀不能害。无劳事得成,当生梵世间,设未能解脱,得慈法八德。”若有慈心,天人慈爱自然集会。佛以慈力战败魔军,故守护中为最胜等。故虽难生,然须励力。《集学论》说:当一切心思惟金光明中,开示修习慈悲偈文,下至语中读诵而修。其文为“以此金光胜鼓音,遍于三千世界中,恶趣诸苦阎罗苦,匮乏苦苦愿息灭”等。
修慈次第,先于亲修,次于中庸,次于怨修,其次遍于一切有情,如次修习。
修习道理,如于有情数数思惟苦苦道理便生悲愍,如是亦当于诸有情数数思惟缺乏有漏无漏诸乐,乐缺乏理,若修习此,欲与乐心任运而起。又当作意种种妙乐施诸有情。
(二、修悲)
二、修悲中,悲所缘者,由其三苦,如其所应苦恼有情。行相者,谓念云何令离此苦,愿其舍离我当令离。
修习渐次,先于亲友,次于中者,次于怨修。若于怨处如同亲友心平等转,渐于十方一切有情而修习之。如是于其等舍慈悲,别分其境次第修者,是莲华戒论师随顺《阿毗达磨经》说,此极扼要。若不别分,初缘总修似生起时,各各思惟,皆悉未生。若于各各皆生前说变意感觉,渐次增多,后缘总修,随缘总别清净生故。
修习道理,当思“为母此诸有情堕生死中,如何领受总别诸苦”,具如前说。此复若修前中士道已生起者,比自心修易于生起。若于自上思惟此等,则成引发出离心因,若于他上而思惟者,则成引发悲心之因;然未先于自上思惟,则不能生令至扼要。此乃略说。
广则应如《菩萨地》说,悲心所缘百一十苦,有强心力应当修学。此说较诸声闻现证究竟苦谛,以厌患心所见诸苦,菩萨修悲思苦众多。若无量门思惟无乐、苦恼道理,慈悲亦多。若恒思惟,则能发生猛利坚固。故少教授便觉饱足,弃修诸大教典所说,力极微弱。
此如前说趣大乘门是发心理及以大悲为根本理,善别此等,以观察智思择修习后生证悟。若其知解未善分别,惟专策勤略生感触,全无所至。修余事时皆如是知。
其悲生量者。《修次初篇》云:“若时犹如可意爱子身不安乐,如是亦于一切有情欲净其苦,此悲行相任运而转,性相应转,尔时即是悲心圆满,得大悲名。”此说心中最爱幼儿,若有痛苦,其母能生几许悲痛,即以此许而为心量。若于一切有情悲任运转,说为圆满大悲体相。由此生起大慈之量,亦当了知。又彼论续[1]云:“由修如是大悲力故,立誓拔济一切有情、愿求无上正等菩提以为自性菩提之心,不须策励而得生起。”此说能生愿心之因,须前所说如是大悲[2]。
由此当知大菩提心发生之量,此非已至高上圣道所有发心,初发业者所有发心,说为如是。《摄大乘论》亦云:“清净增上力,坚固心升进,名菩萨初修,无数三大劫。”三无数劫起首菩萨,亦须发起如是之心。
故全未知此之方境,仅作是念“为欲利益一切有情,愿当成佛;为此义故,我行此善。”发此意乐,便大误会,未得谓得,坚固所有增上之慢,不以菩提心为教授中心而善修习,追求余事,励力欲想超迈多级。了知大乘扼要观之,实可笑处。多经宣说“诸胜佛子于多劫中,尚须执为修持中心而正修学”,况诸惟能了知名者。又此非说不修余道,是说须将修菩提心而为教授中心修习。
总未能生前说领感,若善了知大乘学处,坚信大乘,亦可先为发心正受律仪,次乃修习菩提之心。如《入行论》,先受律仪及菩提心,次于彼学六度之中,修静虑时乃广宣说修菩提心。然为成就此法器故,于先亦须修众多心,谓思惟胜利、七支归依、修治身心、了知学处、发心欲护。
故进道中,修空性解须渐增进,尚有名在,然此相等大菩提心,亦须善修上上转胜,令道升进,名亦弗存。此于一切佛子惟一真道《波罗蜜多教授论》中,宣说二十二种发心,从诸论师解释此等进道之理,应当了知。
(三、修增上意乐)
第三,修增上意乐者。
如是修习慈悲之后,应作是思:噫!此诸有情可爱悦意如是乏乐、众苦逼恼,云何能令得诸安乐、解脱众苦?便能荷负度此重担,下至语言亦当修心。
前报恩时虽亦略生,然此说者,仅生慈悲与乐离苦犹非满足,是为显示须有慈悲,能引是心“我为有情成办利乐”。
又此非惟于正修时,即修完后,一切威仪皆能忆念,相续修习增长尤大。《修次中篇》云:“此即大悲,或住定中,或于一切威仪之中,于一切时一切有情皆当修习。”悲是一例,随修何等所缘行相,一切皆同。
如大德月大论师云:“心树自从无始时,烦恼苦汁所润滋,不能改为甘美味,一滴德水有何益?”谓如极苦“嘀哒”大树,以一二滴糖汁浇灌不能令甜。如是无始烦恼苦味熏心相续,少少修习慈悲等德,悉无所成,是故应须相续修习。
(二、修习希求菩提之心)
第二,修习希求菩提之心者。
由如前说次第所致,便见利他定须菩提,起欲得心。然仅有此犹非满足。如归依中说,由思惟身语意三事业功德,先应尽力增长净信。论说信为欲依,次于彼德发起诚心证得之欲,则于自利亦定了知,一切种智必不可少。
能为引生发心之因虽有多种,然悲为胜,自力所发极为殊胜,此是《修次初篇》引《智印三摩地经》所说。
(三、明所修果即为发心)
第三,显所修果即为发心者。
总相如前所引《现观庄严》教义。
其差别者,随顺《华严经》义,《入行论》云:“应知如欲往,正往之差别,如是智应知,此二别如次。”此说分为愿、行二种,异说虽多。然作是念“为利有情,愿当成佛或应成佛”,作是愿已,于施等行随学未学,乃至何时未受律仪,是名愿心;受律仪已,当知此心,是名行心。《修次初篇》云:“为利一切诸有情故,愿当成佛,初起希求,是名愿心。受律仪后修诸资粮,是名行心。”
此中虽有多种征难,兹不广说。
〔注〕菩提心总相者,即本卷四缘发心中,《现观庄严论》云:“发心为利他,欲正等菩提。”
菩提道次第广论卷八终
[1]原文“绪”应改为“续”。
[2]原文“大慈”应改为“大悲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