希求解脱方便分二:一、由于苦集门中思惟 二、由于十二缘起思惟
初中分二:一、思惟苦谛生死过患 二、思惟集谛流转次第
初中分二:一、显示四谛先说苦谛之意趣 二、正修苦谛
今初(显示四谛先说苦谛之意趣)
集谛为因,苦谛是彼之果,故集是先,果应是后。何故世尊不顺彼义之次第,而作是说“诸苾刍,此是苦圣谛,此是集圣谛”耶?
大师于此违因果次第而宣说者,以有至大修持扼要,故无过失。
此复云何?谓诸所化若于生死,自先未发无倒希求解脱之心,根本断绝,彼于解脱云何能导?以诸所化无明暗覆,于诸苦性生死圆满执为安乐,颠倒所诳。如《四百论》云:“此大苦海中,悉无诸边岸,愚人沉此中,云何不生畏?”先须为说“此实是苦,非有安乐”,说多苦相令起厌离,是故于初先说苦谛。
此后自见堕于苦海,则于苦海欲求脱离,便见其苦必须灭除。此复了知未止其因苦终不灭,便念其因复为何等?由此始能了知集谛,是故集谛于苦后说。次知生死众苦皆由有漏业生,其业复由烦恼发起,烦恼根本是为我执,便知集谛。
若见我执亦能止灭,誓愿现证灭苦之灭,故于集后宣说灭谛。若尔,开示苦谛之后,即于解脱发生希求,苦谛之后应说灭谛。答云无过。尔时虽有欲解脱心,欣得寂灭众苦之灭,然犹未明众苦之因,未见其因定能遮止,故于解脱不能定执为所应得、定当证灭。
如是若执定当证灭、定当解脱,便念何为趣解脱道,趣向道谛,是故道谛最后宣说。
如是亦如《相续本母》云:“如病应知断病因,当得乐住应依药,苦因彼灭如是道,应知应断应证修。”
如是四谛,大小乘中皆数宣说,是为善逝总摄生死流转、生死还灭诸扼要处,故修解脱极为切要,亦是修行大嗢柁南,故须如是次第引导学者。
若未真实思惟苦谛,厌舍生死,则求解脱亦惟虚言,随其所作悉成集谛。若未思集、善知惑业生死根本,犹如射箭未见鹄的,是即断截正道扼要,遂于非脱三有之道妄执为是,劳而无果。若未能知应断之苦集,则亦不明静苦之解脱,故欲求解脱,亦惟增上慢耳。
第二、正修苦分二:一、思惟生死总苦 二、思惟别苦
初中分三:一、思惟八苦 二、思惟六苦 三、思惟三苦
今初(思惟八苦)
如《亲友书》云:“仁和应厌于生死,欲乏死病及老等,无量众苦出生处。”应如是修。此中修习厌生死者,谓思惟彼是众苦根源。苦者,谓已显说欲乏等四。“等”字摄四,共为八种。此八种苦,是薄伽梵于多经中明苦谛时,数所宣说。
修共中士一切所缘法类,如共下时所说共法,此亦应取。诸不共之修事,若有慧力,如下所写皆当善修。若慧劣弱,可暂舍置所引教文,惟当修习应时义体。
此等虽是思择而修,然除应修诸所缘外,余善、不善、无记等上悉不应散,当于所缘遮心掉等,亦莫令随昏睡沉没增上而转,当令其识极为明净,渐次修习。《入行论》云:“虽长夜修行,念诵苦行等,若心散乱修,佛说无义利。”此说一切散乱善行,其果微少。
又《修信大乘经》云:“善男子,由此异门,说诸菩萨,随其所有信解大乘、大乘出生,当知一切皆是由其不散乱心,正思法义之所出生。”此中不散乱心者,谓除善所缘,不向余散。法及义者,谓文及义。正思惟者,谓以观慧观察思择。由此显示随修一切功德之法,皆须此二。故说引发三乘一切功德,皆须二事:一、除善所缘心不余散、专一而住真奢摩他,或其随顺;二、善观察善所缘境如所有性尽所有性毗钵舍那,或其随顺。如是亦如《解深密经》云:“慈氏,若诸声闻,或诸菩萨,或诸如来,所有世间及出世间一切善法,当知皆是此奢摩他、毗钵舍那所得之果。”此中若无真实止观及随顺二,则三乘一切功德,非定皆是止观之果。
如是八苦之中,初思惟生苦分五。众苦所随故,生为苦者。谓诸有情那洛迦中,及诸一向惟苦饿鬼,并诸胎生、卵生,如是四类,于初生时,便有无量猛利苦受随逐而生。粗重所随故,生为苦者,谓三界一切诸行,为烦恼品粗重所随,无堪能性,不自在转。三界有情诸行生起,皆为烦恼品类粗重随逐。总之,由有生住增长烦恼种子随逐流转,故无堪能安住善事,亦不如欲自在而转。众苦所依故,生为苦者,谓于三界既受生已,由此因缘,便能增长老病死等无边众苦。烦恼所依故,生为苦者,谓于生死既受生已,便于贪境、嗔境、痴境发生三毒,由此能令身心苦恼不静、不安乐住,谓诸烦恼由种种门逼恼身心。不随所欲离别法性故,生苦者,谓一切生最后边际,咸不出死,此非所爱,此复能令惟受众苦。故应思惟如是生时,众苦俱生、粗重俱生,生复能引衰老病等烦恼死亡,此亦能令受苦道理。
特住胎时,受何苦者,如《弟子书》云:“极猛臭秽极逼切,最狭黑暗遍蔽覆,住胎犹入那洛迦,身屈备受极重苦。”此诸文义,如《入胎经》云:“无量不净周遍充满,多千虫类之所依处,具足最极臭秽二门,具足非一骨锁穴孔,复有便利、清脑、脑膜、髓等不净。生藏之下、熟藏之上,面向脊骨、背对腹皮,于月月中,出诸血相以之资养。
母食食时,以二齿鬘细嚼吞下。其所吞食,下以口秽津涎浸烂,上为脑膜之所缠裹,犹如变吐。所有食味,从母腹中入自脐孔而为资长,渐成羯罗蓝、頞部陀、闭尸、健南,手足微动,体相渐现。手足面等胎衣缠裹,犹如粪秽生臭变臭猛暴、黑暗不净坑中上下游转。以诸苦、酸、粗、咸、辣、淡,犹如火炭食味所触。犹如苍蝇,以不净汁而为资养。如坠不净、臭秽炽然淤泥之中,命根非坚。
又母身内所有火力,煎炙、遍炙、极遍煎炙,烧热、遍热、极遍烧热,烧然、遍然、极遍烧然,受诸猛利、粗恶、难忍非所悦意极大苦受。
如如其母转动、遍动、极遍转动,如是如是如被五缚,亦如投掷煻煨坑中,受诸猛利、粗恶难忍、非所悦意、难以为喻极大苦受。”如是其母,若受饮食太多、太少及食太腻、太干、太冷、太热,咸、淡、苦、酸及太甘辛。若行欲行,若太急走,若跳若倒,若住火前或蹲居坐,亦说于胎起大痛苦。生藏上压、熟藏下刺,如被五缚插之尖摽。
从胎产时及产出时所有众苦。亦如《弟子书》云:“此渐如硬压油具,压迫其次方得生,然未尔时即舍命,惟是受苦业力强。住不净中颠倒身,湿烂裹胎极臭秽,猛逼切痛如溃疮,犹如变吐宿念舍。”此诸文义,如《入胎经》云:“次彼渐生一切肢节,从其粪厕腐烂滴坠不净,暴恶生臭变臭,黑暗可怖,粪尿熏粘臭气垢秽,血水常流疮门之中,由其先业异熟生风,吹足向上、令头向下,两手缩屈。被二骨轮逼迫、遍迫、周遍逼迫,由诸粗猛、难忍、非悦最大苦受,令其身分悉皆青瘀,犹如初疮难可触著,身一切根悉皆楚痛,极秽胎垢遍粘其身。由干渴故,令其唇喉及以心脏悉皆枯燥。住此迫迮难忍苦处。此由因缘增上,宿业异熟生风吹促,至极艰辛,始得产出。生已无间,被外风触如割涂灰,手衣触时如利剑割,当受粗猛、难忍、非悦极大苦受。”又说如牛剥皮,被虫所食,及如癞人遍身溃烂,加诸鞭挞,极受楚切。又产已无间,取怀抱等及寒热触,亦当受诸粗猛难忍非悦意苦。
八苦之中,特于此初及于最后,须殷重修。故如前说,当以观慧数数观察而善修习。
思惟老苦分五。盛色衰退者,谓腰曲如弓,头白如艾,额如砧板、皱纹充满,由如是等,衰其容貌令成非爱。气力衰退者,谓于坐时如袋断索,起如拔树,语言迟钝,行步缓慢等。诸根衰退者,谓眼等不能明见色等,重忘念等、减念力等。受用境界衰退者,谓受饮食等,极难消化,又无堪能受诸欲尘。寿量衰退苦者,谓寿多灭尽,速趣于死。应当数数思惟此等。《广大游戏经》中亦云:“由老令老坏少壮,犹如大树被雷击,由老令耄朽屋畏,能仁快说老出离。诸男女众由老枯,如猛风摧娑罗林,老夺精进及勇势,譬如士夫陷淤泥。老令妙色成丑陋,老夺威德夺势力,老夺安乐作毁訾,老夺光泽而令死。”慬哦瓦云:“死苦虽重,而时短促。此老最重。”迦玛瓦云:“老渐渐至,故稍可忍,若一时顿至,实无能忍之方便。”
思惟病苦分五。身性变坏者,谓身肉销瘦、皮肤干枯等。增长忧苦、多住忧苦者,谓身中水等诸界,分不平均、增减错乱,身生逼恼、心起忧痛,而度昼夜。不能受用悦意境界者,谓若有云,诸可意境于病有损,虽欲享受而不自在,如是诸威仪道,亦多不能随欲。诸非可意境界受用,虽非所欲须强受用者,谓诸非悦饮食药等须强食用,如是火炙及刀割等诸粗苦事皆须习近。速离命根者,谓见病难治,便生痛苦。当于此等审细思惟。《广大游戏经》云:“多百种病及病苦,如人逐鹿逼众生,当观老病坏众生,惟愿速说苦出离。譬如冬季大风雪,草木林药夺光荣,如是病夺众生荣,衰损诸根及色力。令尽财谷及大藏,病常轻蔑诸众生,作诸损恼嗔诸爱,周遍炎热如空日。”
思惟死苦分五,谓舍离圆满可爱财位,舍离圆满可爱亲族,舍离圆满可爱朋翼,舍离圆满可爱身体,死时当受猛利忧苦。乃至意未厌此诸苦,当数思惟。前四为苦之理者,谓见当离此四圆满而发忧苦。《广大游戏经》云:“若死若没死没时,永离亲爱诸众生,不还非可重会遇,如树落叶同逝水。死令王者无自在,死劫犹如水漂木,独去无伴无二人,自业具果无自在。死擒多百诸含灵,如海鲸吞诸众生,犹龙金翅象遇狮,同草木聚遭猛火。”
思惟怨憎会苦分五,谓:如遇怨敌,便生忧苦;畏其制罚;怖畏恶名,遭非赞颂;畏苦恼死;违正法故,畏惧死后,堕诸恶趣。当思此等。
思惟爱别离苦分五,谓若舍离最爱亲等,由此令心发生忧戚,语生愁叹,身生扰恼,念彼功德、思恋因缘令意热恼,应受用等有所缺乏。当思此等。
思惟所欲求不得苦分五,如爱别离。求不得者,谓务农业秋实不成,及营商贾未获利等,由于所欲励力追求而未得故,灰心忧苦。
思惟宣说五种取蕴总为苦义分五,谓是当成众苦之器,及依已成众苦之器,是苦苦器,是坏苦器,是行苦器。于此诸苦当数思惟。其中初者,谓依受此取蕴,能引来生以后众苦。第二,谓依已成之蕴,为老病等之所依止。第三、第四,谓彼二苦粗重随逐,能生彼二。第五,谓初成取蕴,即便生为行苦自性,以一切行为宿惑业他自在转,是行苦故。于三苦时,此当详说。
若于生死取蕴自性,未能发起真实厌离,则其真实求解脱心,无发生处。于诸有情流转生死,亦无方便能起大悲。故随转趣大小何乘,然此意乐极为切要。发生此者,亦随当从无垢圣语、如量解释,先正寻求清净了解,次须长时观择修习,引发其心猛利变动。故薄伽梵令知苦谛生死过患、宣说八苦所有密意,如圣无著极善抉择而为宣释。
如博朵瓦云:“于六趣中,随生何趣,其后发生病痛死等众苦恼者,是病者病,是死者死,非彼不应,忽尔而起。是生死相,或生死性,住生死时,必不能越。我等于此若起厌离,须断其生,此须断因。”当于前说生老病死等已生众苦,如是思惟。
(二、思惟六苦)
第二,思惟六苦者,《亲友书释》宣说七苦,其最后者是别过患,故于此中当思六种。其中无定过患者,谓于生死流转之时,父母等亲,于他生中转为怨敌,诸怨敌等转成亲属。如是父转为子,子转为父,母转为妻,妻转为母等,惟是次第展转流转,是故全无可凭信处。《亲友书》云:“父转为子母为妻,怨仇众生转为亲,及其返此而死殁,故于生死全无定。”
即现法中亦复展转,互为亲怨。如《妙臂经》云:“有时怨敌转为亲,亲爱如是亦为怨,如是一类为中庸,即诸中庸复为怨,如是亦复为亲爱。具慧了知终莫贪,于亲当止爱分别,于心善法安乐住。”如是修习破于亲怨分别党类而起贪嗔,观生死法任何全无安心之处,应起厌离。
无饱足过患者,如云:“一一曾饮诸乳汁,过于四海于今后,随异生性流转者,尚须多饮过于彼。”谓当思惟,一一有情饮母乳酪昔饮几许,今后若不学解脱道当饮几何。此是略喻,更当思惟生死之中,盛事苦事无所未经,令心厌离。
若谓受乐令意满足,然三有乐任受几多,非但无饱,后后转复增长贪爱。由此常夜驰骋生死,经无量劫,受诸至极难忍大苦,然其安乐不及一分。如《亲友书》亦云:“如诸癞人为虫痒,为安乐故虽近火,然不能息应了知,贪著诸欲亦如是。”
《摄波罗蜜多论》云:“若获彼等欲,如一日依止,多积不饱足,岂有重此病。”[1]
《弟子书》亦云:“岂有百返未经趣?岂有昔未多受乐?未得吉祥如白拂,岂有是事反增贪。岂有昔未多经苦?众生无欲能饱满,无有情腹未曾卧,然何生死不离贪。”应如是思。
又如《除忧经》说而思极能厌离。如云:“数于地狱中,所饮诸烊铜,虽大海中水,非有尔许量。生诸犬豕中,所食诸不净,其量极超过,须弥山王量。又于生死中,由离诸亲友,所泣诸泪滴,非海能为器。由互相斗诤,积所截头首,如是高耸量,出过梵世间。为虫极饥虚,所啖诸土粪,于大乳海中,充满极高盛。”
如是又如《华严经》云:“汝应忆念为诸欲,徒耗诸身前边际,今求菩提具禁戒,由禁于此摧诸欲。汝应忆念为诸欲,徒耗诸身前边际,未能承事恒沙佛,未从佛闻如是语。”谓尽所得三有盛事,悉皆欺诳,领受无量无义大苦。如前唐捐无量色身,皆当忆念,若后仍不策励勤修,更当如是。思惟此理,令起厌离。
慬哦瓦云:“觉沃敦巴,从无始来曾受何身,然皆未修大乘正法,犹如今日,故须策励。”又如桑朴瓦云:“此生死中须多仰覆,此于心中实觉不安。”乃至未能起心如此,须勤思惟,纵起亦当恒常修习。
数数舍身过患者,如云:“一一身体诸骨聚,超过几多须弥峰。”谓一一有情受身之骨,若不烂坏,多于须弥。
数数结生过患者,如云:“虽将地丸如柏子,数母边际未能尽。”昔诸先觉解释此义,谓一有情为母之量,此非正义。即此释中引经文云:“诸苾刍,譬如有人,从此大地执取诸丸,量如柏子,作是数云‘此是我母,此是我母之母’,而下其丸。诸苾刍,此大地泥速可穷尽,然诸人母展转非尔。”是显自母及彼母等母转次第。此论亦说母边际故。此成厌患因之理者,如《四百论》云:“若时虽一果,初因非可见,见一亦增多,尔时何不畏。”其《释》亦云:“此显由诸难可度量稠林相续,令极难行生死大野,常应厌患,随顺于此,当如理修。”如此当知。
数数高下过患者,如云:“既成百施世应供,业增上故复堕地,既满转轮圣王已,复于生死为奴婢。天趣天女乳腰柔,长受安乐妙触已,后堕地狱铁轮中,当受粗磨割裂触。长时安住须弥顶,安足陷下受安乐,后游煻煨尸泥中,当念众苦极难忍。天女随逐受欢喜,游戏端妙欢喜园,后当住止剑叶林,获割耳鼻刖手足。天女殊妙如金莲,共同游泳徐流池,后堕地狱当趣入,难忍灰水无极河。虽得天界大欲乐,及诸梵天离欲乐,后堕无间为火薪,忍受众苦无间绝。得为日月自身光,照曜一切诸世间,后往极黑阴暗处,自手伸舒亦莫睹。”
磨等三铁轮者,如其次第,谓于众合、黑绳、烧热三中而有。天女随逐者,谓为天女之所依附。天界欲乐者,谓忉利以上欲天所有。日月光者,是如世间共许而说,未分能依及所依处。若分别说,乃是彼二宫殿之光。
此等为喻,当思一切从高堕下所有道理,厌患三有,以其三有一切盛事最后边际衰所摄故。此如《调伏阿笈摩》云:“积集皆销散,崇高必堕落,合会终别离,有命咸归死。”
无伴过患者,如云:“若能了知如是过,愿取三福灯光明,独自当趣虽日月,难破无边黑暗中。”了知过者,谓当了知如前所说,须如是死,愿取福光。三种福者,谓三门善事,或施所生等三种善事。无边黑暗者,谓无明黑暗。无伴而趣者,如《入行论》云:“独生此一身,俱生诸骨肉,坏时尚各散,何况余亲友。生时独自生,死时还独死,他不取苦分,何须作障亲。”
如是六苦总摄为三,谓于生死中无保信处,受彼安乐终无饱期,无始而转。初中有四:一、于所得身不可保信者,谓身数数舍;二、作诸损益[2]不可保信者,谓无决定;三、于得盛事不可保信者,谓高下变易;四、于诸共住不可保信者,谓无伴而往。第三者,谓数数结生,展转受生不见边际。如是总摄亦当思惟。
(三、思惟三苦)
第三,修三苦者。
谓譬如极热或疮或痈,若于其上洒以冷水,似为安乐,于生死中所有乐受,若坏灭时,还起众苦,故名坏苦。此复非惟其受,即此相应余心、心所及为所缘诸有漏境,皆是坏苦。
又如热痈逼切,触热水等变异触时,起极楚痛。如是当知,苦受随才生起,便能触恼或身或心,故名苦苦,譬如肾痛。此复如前,非惟其受。
又如热痈俱未触会二触之时,有漏舍受,为诸粗重之所随逐,故名行苦。此亦如前,非惟其受。此由先业、烦恼自在而转,故名为苦。及为能发后烦恼种所随逐故,名为遍行粗重所随。
如是若起乐受,贪欲增长;若起苦受,嗔恚增长;苦乐俱非,随粗重身,则于无常执为常等,愚痴增长。
其中贪欲能感当来于五趣中生等众苦。嗔于现法起忧戚等,于后法中感恶趣苦。痴于前二所感二苦随逐不舍。
故于乐受,应观为苦,灭除贪欲。于诸苦受,应作是思“此蕴即是众苦因缘,苦从此生,犹如毒痈[3],灭除嗔恚”。于诸舍受,应观无常、销灭为性,灭除愚痴。不于三受为三毒因。
此如《瑜伽师地》即[4]《摄抉择》意趣而说。
如负重担,随其重担当负几久,便有尔许不乐。取蕴重担亦尔,乃至执持尔时受苦。以此蕴中有苦、烦恼粗重安住,故为行苦。既有此已,虽于现在苦受未生,然其无间由种种门能起众苦,故此行苦遍一切苦,及是所余二苦根本,故应于此多修厌离。
又能增贪现前乐受,多是于苦渐息灭位,妄起乐觉,全无不待除苦所显自性之乐。譬如太走为苦,略为住息遂生乐觉,现见此是先生大苦渐息灭时乐渐次起,故非性乐。若太久坐,仍复如前,生众苦故。若是性乐之因者,应如苦因,随其习近,其苦渐增。如是习近行住坐卧、饮食日阴等,亦应随其几久习近,便有尔许安乐渐起,现见太久惟生苦故。如是亦如《入胎经》云:“难陀,行住坐卧诸威仪中,应当了知别别是苦。诸静虑师,应观彼彼威仪自性,若行度日,不住不坐不卧,彼则于行,惟别受苦,别别领受猛性、粗性、难可忍性、非悦意性。非于其行,起安乐想。”余三威仪亦如是说。“难陀,然由彼彼威仪之苦,暂间断故,遂于余余新生众苦,妄起乐想。难陀!生惟苦生,灭惟苦灭,生惟行生,灭惟行灭。”《四百论》亦云:“如安乐增长,现见反成苦,如是苦增长,然非可转乐。”
(二、思惟别苦分四:一、三恶趣苦 二、人苦 三、非天苦 四、天苦)
第二,思惟别苦有六。
三恶趣苦,已如前说。
人苦者,谓饥渴、寒热不可意触、追求劳苦,复有生老病死等七,如前当知。又如《资粮论》云:“恶趣苦无余,人中亦现有,苦逼等地狱,贫如琰魔世。此中旁生苦,强力于羸弱,制罚及损害,相续如暴流。有因贫乏起,余从不足生,追求难忍苦,一切谋略杀。”《四百论》云:“胜者为意苦,庸流从身生,二苦日日中,能坏此世间。”
非天苦者,如《亲友书》云:“诸非天中意苦重,由其性嗔天德故,此等由其趣性障,具慧不能见圣谛。”此由不忍,嫉天富乐,令意热恼。由此因缘,与天斗诤,受割裂等伤身众苦。此等虽具智慧,然由异熟障故,于彼身中不堪见谛。《念住经》说此为旁生,《瑜伽师地论》说为天趣。
思惟天苦分二:一、欲天三苦 二、上二界粗重苦
今初(欲天三苦)
初死堕苦中有二。死殁苦者,如云:“诸天趣乐虽极大,然其死苦大于彼,如是思已诸智者,莫爱有尽天趣乐。”谓较昔受天欲生乐,将临殁时,五死相现,所起痛苦,极重于彼。五死相者,即如彼云:“身色变为不可爱,不乐本座华鬘萎,衣服垢染身出汗,是于先时所不出。天趣报死五死相,起于住天界诸天,等同地上诸人中,传报当死诸死相。”堕下处苦者,如云:“从天世间死殁已,设若全无少余善,彼无自在往旁生,饿鬼地狱随一处。”
悚栗苦者,谓由有成就广大福聚及上妙五欲天子生时,诸薄福天子见已惶怖,由此因缘受大忧苦。
斫裂杀害苦者,谓天与非天斗诤之时,受断支节破裂其身,及杀害苦。若断其头,即便殒殁,伤身断节,续还如故。驱摈者,谓诸具足强力诸天,才一发愤,诸劣天子便被驱摈出其自宫。
又如《资粮论》云:“所有受欲天,彼亦无乐心,遭欲贪炽然,内火而烧煮,若诸心散乱,彼岂有安乐?非于无散心,刹那能自在。散逸扰乱性,终不能寂灭,等同有薪火,遍受大风吹。”又云:“如病愈未久,食所不宜食。”
(二、上二界的粗重苦)
色及无色上界诸天,虽无此诸苦,然烦恼随逐,有诸障碍,于死于住悉无自在,故彼亦由粗重为苦。又如《资粮论》云:“色无色诸天,超越于苦苦,以定乐为性,住劫不倾动。然非毕竟脱,从彼仍当堕,似已得超越,恶趣苦暴流。虽励不久住,等同空飞鸟,如童力射箭,堕落为边际。如久然诸灯,刹那刹那坏,诸行变坏苦,仍当极侵恼。”
如是思惟五趣、六趣总别诸苦,厌患生死意欲出离,便当观察其因,念云如是生死以何为因。
[1]这一颂原文中漏译。
[2]原文中“前益”应改成“损益”。
[3]原文“毒箭”应改为“毒痈”。
[4]原文“及”应改为“即”。